“钟二哥，有件事情，俺们聊一聊。”
第二天早饭之后，全营休息的那半个时辰时间里，郑重带着堂弟郑建功来到伙食队，找到了队正钟成发。
相对于年龄偏大的渔猎队还要早出操，由于伙食队的特殊工作，他们是连早操都不用跑的，因为他们要做早饭。他们只需要在上午下午各进行一段时间的体能操练，保持体能以便日后能跟上行军。
郑重找过来的时候，钟成发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洗刷着炊具。
把钟成发喊出来之后，三个人对面坐下，郑重开门见山：
“营内要设一个后勤科，种二哥你来任这个管勾可好？”
钟成发一呆：“后勤？管勾？做什么的？”
“对，后勤，就是营中后方诸务，除了全营的伙食，还有一些别的事。”
郑重道，“比如衣服、鞋子、被子等的制作和缝补，兵器铠甲的打造和修理，粮菜油盐等的采买。。。。。。”
“这——这些事俺咋能做得来。。。。。。”钟成发有些惶恐。
“你咋做不来？这伙食队你不做的很好吗？俺想过了，非你不可。”郑重严肃地说。
“俺要练兵打仗，大小事情太多，俺不能分心太多在这里。俺家六郎倒是可以，他人很聪明，也喜欢弄些这等数字计算的事情。但和世人打交道的经验总归还是不够。俺们营现在有了些家当，都在他手里管着，俺寻思着给他配个帮手，就想到了你，毕竟你以前就是个开店做生意的。再说了，这后勤上事情太多，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以前咱们没有家当，都是有一点儿吃用一点儿，没有了就将就着。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每个月日常操练，全营吃多少粮食，花多少菜金，都得有个则模，以后要行军打仗，花费的就会更多。还有这刀枪铠甲，操练也好打仗也好，损耗都会很多，弓弩和羽箭更是易损易耗，以后都得想法子自己制作和修理。军中大伙儿穿的衣服，盖的被子，这都得制作或者采买，都是花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你是伙食队的队正，俺思量着把新成立的渔猎队拨过来，先编一个后勤科，人员不够，日后慢慢招募寻找，你就任这个后勤科管勾，伙食队由你另提一人做队副，你日后直属六郎建功，专门负责这些事务，你看如何？”
“这个啊——”
钟成发点点头，“这个俺不是不能做，就怕做不好，误了五郎的大事就不好了，自从五郎伤好以来，这些天，俺看着你像变了个人一样，那真真儿是做事的样子，你若不嫌弃，俺尽力帮你们做起来就是。”
郑重高兴地一拍手：“那是最好不过，以后这一摊子事情，交由钟二哥管勾就是，俺就只在每月底看看账簿子，对军中家底做到个心里有数就好了。”
“这样啊——”
钟成发看了俩兄弟一眼，笑笑道：“不知道俺们营里的家底大概是多少，五郎打算怎么个花用。这世道兵荒马乱，粮食贵得紧，听闻市面上的粮食都卖到五六贯钱一石了，俺们营中的存粮还有多少？”
郑建功接口道：“耿大帅走时分给俺们的口粮本就还有一些，加上五哥首登之功赏的，现在实有粮食四百六十石有奇，铜钱九千八百余贯，白银五百两，这都是打下东平府之后得的赏赐，这些天搬家花销，开支之后剩下的。另有搬家那天在那个大院里找到的，价值十万贯之多的金银珠宝，算来营中钱数不少，只是银子都是大锭，金子和珠宝这些，如今也没地方兑付去，不好花用就是了。”
郑重皱眉道：“咱们眼下有近五百人，操练量加大之后，每个人一天要一斤（十六两）多粮食，全营一个月需要消耗一百七八十石，按照眼下的存量，只够吃用最多三个月的，而且这还没算三个月之内要发生的战事。一打起仗来，恐怕耗费的更多。钱的事也差不多，十万贯钱看似不少，但是军中兵器不足，还得想法子购买，铠甲就算有钱恐怕也难买到，每天军中伙食的伴食菜金，油盐酱醋钱，春夏服装钱，算起来都不是小数。关键是俺心里还打算着别的用钱的地方，十万贯远远不够，哎，这军队真正的是只吞金兽啊。”
钟成发听到这里，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郑重奇道：“钟二哥，你笑什么，可是俺说得不对了么？”
“当然不对，这帐不是这样算的。”钟成发笑道。
“那该如何算法？”
“首先是粮食。眼下粮食消耗大，兄弟们吃得多，那是有原因的。这些人以前从没吃过这么多饱饭，看着身形不小，但是那是骨架大，身上没肉，身上没膘，肚里没油，逮着粮食随便吃，吃得少了才见鬼哩。”
钟成发伸出右手食指道：
“外面大清河里有的是鱼虾，城西走远些，梁山泊里更是要多少都有。这虽说才开春，但是一样能打渔。休说使钱买，俺们不是有渔猎队吗——五郎你这招可真好叫。他们多打鱼回来，还有山上田间，各种野味多得很，能打回来的都要，放重盐酱，吃一阵子追追膘，粮食消耗就下去了。还有，萝卜菘菜加到野味和鱼虾里做伴食，便宜又好吃，能花几个钱来？再说了，粮食腾贵，百姓家们家中鸡鸭可都是散养的，在所多有，俺们何妨买它几百只，在这住不了的营房里养起来，大伙儿都是农户出身，谁还不会养个鸡鸭？只要养得好，每两只一天下一个蛋，就够军中兄弟们两天一个了。这鸡鸭蛋那可是好东西，这年月，连月子妇女也吃不上几个呢。这样吃法，五百石粮食俺保管你能吃到今年新麦下来也吃不完，到时候手里有兵，还怕没得粮食吗？”
他说着又伸出中指：“兵器铠甲这些，肯定是要花钱的，不过这山上不是有的是树木吗？砍下来做成枪杆，想法子弄些枪头装上去就行了，没有枪头，可以买些铁来，放到乡间铁匠铺打造就好了。再不行，五郎你寻着铁匠来，就在军中开炉打铁啊。比买兵器划算多了。再说，兵器这东西。这时候也没地方买不是？”
郑重笑道：“被你这一说，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守着这条大清河，供应几百人的鱼虾真不算什么。山间田野，狐兔野猪之类也不在少，关键是要打回来给兄弟们吃才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你钟队正就是俺军中后勤管勾了。”
他转向堂弟郑建功：“六郎，编成后勤科之事，你快些着手，报给俺看过之后，快着些开始做事，由钟二哥管勾，这打渔打猎，买鸡贩鸭，砍树打铁，后勤采买等等诸事，就交给他们，这是将令。”
两人站起身来，齐声答道：“喏，谨遵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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