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搔了搔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低呼道:“是呢!他们呼世子妇为主君!”
“正是。世子妇已嫁给世子,虽未行合婚之礼,却有夫妻之名。按说早该改口称为女君或是夫人,那郭夫人一直以来孜孜以求而不可得的,不正是‘女君’二字么?但是那些人却只称主君。说明什么?”
他掩袖咳嗽一声,眼中敬畏之色更重:“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世子带给他们什么,甚至也根本不在乎世子府的荣华富贵!你没见先前魏王为世子妇的从者请封时,除了几个女官之外,其余人根本不要诰禄。依我看来,若不是为了这几个女官此后的前程,恐怕她们也是不肯要的。这样的人物,却能为世子妇所用,且心甘情愿奉其为主君!岂是郭夫人能比?魏王虽然宠信郭夫人,郭夫人又曾护住世子,但魏王肯立世子妇,足见郭夫人也是不如的啊。”
一阵风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衣领,看着呆呆的小四,呵斥道:“此后这府中,必然多事,你休要再如从前那般顽皮,当心受池鱼之殃?”
言毕才匆匆地带着小四离去了。
织成浑然不知,自己在这位大管事的心中,已是这样的形象。才在华翠馆安顿下来,织成便叫了崔妙慧辛苑董媛等亲信,想要好好谈一下当前现状,随后再去探视曹丕。曹丕虽有专人服侍,但若无亲人在侧,只怕那些婢仆也会在无人之时慢怠几分,她如何肯让曹丕在昏迷之中受到一丝一毫的不周对待?便想着除了处理内务之外,务必要亲自服侍才好。
众人方至,还未开言,忽见阿茱来报:“禀女君,郭夫人来拜。”
一室人皆有些变了颜色。
董媛先骂道:“婢充夫人,好大派头!”
辛苑也皱眉道:“先前一副卧榻不起的奄奄一息模样,如今却主动来拜,不知存着怎样的祸心!”
崔妙慧却劝织成道:“主君身为世子妇,她若不来拜见是她失礼,她若来时,主君却必要见这一面,不可令世人有妒忌之讥。”
织成在心中苦笑一声。
或许这才是最初自己不敢对曹丕动心的原因吧?
在这个时空,曹丕这样的身份地位,妻妾成群自然是免不了的事情。去了临汾公主并故城乡主那一群人,不是又来了个郭煦么?何况这府中原就有不少姬妾,此后他为魏王,为魏国皇帝之后,恐怕还要更多一些莺莺燕燕。即使她知道只有两年时间自己便要离开,却也觉得这两年要应付这样的一群女人,实在令人头痛。
若是当初在织造司或又流落江湖,对任何敌对之人,只管下手便是。但在这府中,成了他的世子妇,便不得不受礼法所羁,譬如要尽力避免崔妙慧此时所说的“妒忌之讥”。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连命都不要,她便是忍受两年,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她并不是当真要做他终生不渝的爱人,她只是怀着自己那种复杂的爱情和感恩的心情,来卫护他这段时日的平安。
从前不敢去爱,现在倒想得开了。就算两年后终究要走,但有过这样一段爱情,便在毕生之年中,都颇值得回味。就如同《泰坦尼克》中的露丝一样,在老年的时候尚有海洋之心的往事可以徜徉。自己是否与他一生相守,相比之下,或许并不是最重要的罢?
方才在那殿中哭过一场之后,仿佛心中原有的担忧、害怕和不安全部都已经消失了。从前她只是在生存之域勇敢直前,如今在爱情的领域,她也同样通透,绝不会再瞻前顾后。
故此她的表情却不怎么变化,淡淡道:“郭夫人既来了,便传她进来罢。”
走过千山万水,历经艰辛变幻,难道她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郭煦——即使她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那位郭女王?
她这样神情,崔妙慧等人心中稍安,遂都安静下来,便听室外脚步细碎,似是数人一并走了过来,在门外停住。
便有个娇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似有怯意,却又不安一般,轻声道:“妾身明河,前来拜见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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