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人道:“阿严,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威沉,带着几分不满之意。
糜总管回头一看,不禁一惊,赶紧上前行礼,道:“族兄!”
织成往门口看去,但见那里立有一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寻常的青葛布袍子,却显得肤色白晰,目光沉着,此时皱眉看过来,正落在辛苑的脸上,似乎微微一动,看出了什么一般。
这葭萌离益州尚远,且整个益州集团之人,见过辛苑者,除了马超便是韩嘉和歧山侯。韩嘉已死,马超和歧山侯想来也不可能离开益州牧府,并不虞有人会认出辛苑。所以辛苑并没有易容,她如今满面病态,但仍可看出其相貌秀丽,并不输于梁姬。
织成听糜总管这般叫他,便知此人也是出自糜氏一族,目光不由得看向他的手指。她目力敏锐,一眼便看出他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并手腕、掌内心处满是茧壳,显然是长期握刀槊、开强弓所致,竟是一个武将。但即使如此,肤色仍是如面孔般白晰,似乎是天生如此,即使历经风吹日晒,也依然未曾变得粗砺黎黑。
此时门外却悄没声站了四名甲士,看样子似乎是此人的护卫,皆带着种战阵上独有的杀气,如四尊煞神般,耸峙于门外时,那些看热闹的姬伎仆妇们,不禁脸色变白,都自然而然地往旁边退去,无人敢近上前来。
糜总管先已向那人禀道:“这名姬人,乃是艳使所献益州,后转道而来葭萌。只因她身染病症,为防着传了病气,现要将她移出府去,然她这婢女,极是刁钻……”
“若是担心传了病气,当初为何会将她们一并收入府来?”
那人打断糜总管话头,依旧是皱眉问道。
糜总管一怔,道:“那是使君有令……”
“不错,主君既然将她们尽数收入府中,只要她们尚在这府中一天,便是主君的人。这个婢女说得不错,主君对待百姓尚能如对待亲人手足一般,何况自己府中姬人?有病,延医诊治便是,怎能公然将人赶出府去,她们皆是孤弱女子,出府后如何生存?你且瞧瞧这院中围了多少人在看热闹?难道你行事之时,就不知轻重缓急么?”
那人语声不高,但话语中隐现严厉,糜总管一张脸不禁变得通红,应道:“是。”
那人又扫了院中一眼,露出些笑容,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大家还是回自己房中去罢。这位姬人我们会好生照料,各位新入府中,若是有何不便,也请尽量提出来,务必要令各位过得安心适宜才是。”
他这一笑,便多了几分温煦,眉眼柔和下来,倒显出是一个年轻而英俊的男子。
织成想道:“此人地位看来不低,又被糜总管称为族兄,难道他是死去的糜夫人之兄弟?不知是糜芳还是糜竺?但看他这副变脸的能耐,且最后还暗示了轻重缓急四字,想必并不是为了真心为我们担忧,而是怕坏了他们主君的名声。”
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就不再如对待糜总管那般强硬,反而站在床边,抬起手来,用力将眼睛揉了揉,已是通红一片。哽咽着声音,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我家姬人病体渐愈,想来也不过四五天,便能恢复如初了。”
辛苑卧于床榻之上,皆顺在耳中,此时也只得扮作娇弱之状,“挣扎”着从榻上抬起身子,在织成的搀扶下,柔声道:“多谢公子。”
那人看了辛苑两眼,忽然道:“听你口音,可是陇西人?”
辛苑作出讶色,道:“妾正是陇西人,只是合族都折于马韩叛乱之中,不得不……”言毕露出哀婉之色,摇了摇头,显然“此事已随风逝去,不必再提了”。
那人道:“我从前在陇西,也见过一个小姑子,与你有些相像。不过她出身世族,是千金娇女……”
似乎蓦地回过神来,向糜总管道:“好生照管这些姬伎,我此来内院,正是为了告知于你,十日之后,主君于江上设春宴,这些姬伎也要一并出席,你且好生安排罢。”
言毕扫了辛苑等人一眼,抬步出门。
门外脚步声响,却是他在四名护卫簇拥之下,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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