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磊拜了拜身,恭敬道:“谢大人指点,听君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却还得静处思量一番。”
李赫笑了笑:“月下论道,你与我不分贵贱,不谈对错,此合该海上明月之景。”
桦磊怔了怔,沉默许久,身体忽地放松下来。
之前虽然嬉戏夸张,可面对纸岛岛主,终究是心有戒备。可今日言论,忽地感觉眼前这位修者,倒不像掌握着恐怖噩兆的大修士,反倒是和普通人无异,是一位念头更通透的智者。
他继续划桨前行:“大人您真的和别的修士领主不同。”
李赫问道:“哦,怎么不同?”
桦磊想了想,答道:“亲和,嗯,更像是人吧。
我也见识过一些七八品的道士,各个生杀大权在手,却几乎和诡异无二,甚至手段更残忍。
若只是如此也罢,毕竟与噩兆接触太深,就会受其影响。但他们不愿求其所以然,更没有大人这番精辟的见解,实在差点意思。
要我说的话,大人您的水平,起码是三品大天师的水准呢。”
李赫略微笑了笑:“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错,怪不得能白手起家,混成九品道士。
每人有每人的求生为活之道,善钻研者苦心寻求,善交际者长袖善舞,善修行者坐而论道。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若因为自身的长处就轻视他人,那才是最大愚蠢。
修道有法,三千之数,遁去其一。
吾等之道,渡劫得福,存灵保真,一世之尊。”
桦磊这次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转身,朝其拜了拜。
他能感觉到,李赫这番话并非教化和劝说,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贤,随口几句点拨。至于能悟多少,纯看个人。
李赫也没有兴趣强迫别人听他的道理,甚至主动提出三千大道,遁去其一。这便是鼓励桦磊,按照自己的道路前行。
划桨的速度更快,其惨白手臂在月辉下,渐渐蜕皮,长出新鲜的红肉。
桦磊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为恬然。
之前压在心头的烦闷与抑郁,似乎烟消云散。
谁说残鱼岛主,比那些家伙差了,机缘一至,风云化龙!
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就差所谓的形!凡可见者,皆为可求,不至太难。
明月从天边升起,李赫坐在后方微笑。
悟道悟道,临门一脚,说容易却难。多少人便卡在此处,一生不得寸进。
有缘在此相遇,算他小子幸运。
……
今夜圆月通天,港口上静悄悄地。
只剩下没钱的船工,依旧坐在自己大船上,看着远方明月,独自饮酒。
“该死的马头儿,作奸耍诈,把老子的钱都赢走,去百花窟逍遥快活,估计要上演那一龙双凤的戏码。
还有胡家二兄弟,说和他们拥挪一些宝钱,扣得要命,一分都不愿意借,亏得往日里对他们那么好,真是白眼狼。”
船夫闫居坐在栏杆上,数落着工友们的没良心。
醉眼朦胧下,忽然发现水边有些许动静,再一眨眼,只剩水波荡漾,无甚变化。
闫居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喝多了,刚想返回舱内睡觉,忽地被搭上一只手。
“船家,我和我家大人初来此地,可否带我们游逛一番?”
闫居瞬间清醒,靠后挪移几步,望着眼前二人,一位白衣公子气质不俗,站在后方。拍打他的是个中年人,海域常见的岛装,倒没甚特别。
他皱了皱眉:“你们是偷渡进来的?没有碎星信条,可不能在此购货买卖,否则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桦磊笑了笑:“船家放心,我和这位公子只是来逛逛贸易集市,不欲大肆买货。
至于说偷渡么,风沧海界何时有这种说法,大家有贸即易,交互自由,历来如此。”
说完,掏出一把宝钱,就塞到闫居手中。
闫居颠了颠重量,是正宗的东洋寇金,如此多的数量,足够他在船上干一年了。
他面色挣扎一番,四处张望一番,咬牙答道:“既然大官人如此看得起老夫,我也不扭捏。
需要问询,去往何处,尽管说。”
桦磊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船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偷运客。
此次来碎星岛,是我家公子兴致起来,非要偷偷来看看。
顺便有些特殊的宝贝,想要交换一番。
你只要给我们指路,告诉对应之地即可。”
闫居顿了顿,言道:“那就好,那就好,今日圆月之夜,整个岛屿欢庆休整,大家都集中在商铺与花街之地,我带几位官人去瞧瞧。”
说完,便领着两人穿过乌黑的船舱,走入一条蜿蜒小道。
行了不远,前方便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即使是深夜之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比闹市还热闹。
特别是许多年轻男女,几句好言好语,就相伴而行,甚至有些黑暗的巷道,传来难耐的呻吟声,真是繁华。
桦磊偷偷耳语:“海域之上,岛民兴烈如火,再加上生死不由己定。男女之间看对了就领回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倒也快意。”
闫居倒是一脸坏笑:“可惜碎星之上,女子多慕强者,这位公子虽然长相不差,气质却稍显文弱。反倒是阁下,如果此刻去街柳上转一圈,或许能春宵一度,不用花钱呢。”
李赫笑笑:“这么说,要是需要时,桦子你可得牺牲一下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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