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陆温乔几乎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我自认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良久，陆温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顾不上地面上随意四溅的残片，快步上前直面北冥泓那副冷淡肃杀的神色，心中总有百般不甘，但陆温乔这些年除去在北冥泓与北冥萧呈面前，她极有眼色。
眼下终于能看出情况发生巨变，偏离了她的预设轨道，是因为她知道跳出怪圈去看北冥泓的态度，这句话是真心的，陆温乔自然听得出。
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向北冥泓低头，婚礼当日北冥泓是怎么许下的诺言，陆温乔记得一清二楚。
在她心底从来没有设立过离婚这个选项，北冥泓的话算是给了陆温乔当头一棒，北冥泓早已不在乎陆温乔所谓的情绪变动，曾经是他在强逼着自己忽略陆温乔的愤怒与怨怼，可是现在不同了，他释然了，他无所谓了。
“你就是这么兑现当年诺言的么？”
“你们若是一定要给我难堪，何必选在这个时间？你可以，北冥瞮他行么？”陆温乔还在嘴硬，北冥泓根本就不是不打女人的角色，听罢，北冥泓怒极反笑，其实他早些年间就应该看明白，陆温乔只是陆家旁支塑造出来为了高嫁的筹码，陆温乔真的很幸运，被蒙了心的人是他，他认了。
“阿乔，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清楚我的手段？我什么时候允许旁人无缘无故说北冥家的人一次了？”
“嗯？”说罢，北冥泓松着领带，陆温乔眼底瞬时攀上惊惧，不用去看她的表情北冥泓也能猜得出陆温乔的心理活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年是我北冥泓小瞧你了，你的野心、权力欲，我统统都低估了。”北冥泓似在自言自语，陆温乔在北冥泓眼前一直是高傲的，冷不丁被北冥泓当面掀开了遮羞布，陆温乔面色难堪至极。
“我的意思是，北冥瞮带着人进门，此时传出来你我离婚的消息，外界只会猜测你做二叔的想要夺权了。”陆温乔声音微颤却仍旧忍住了战栗的意味。
“我会怕么？阿瞮那小子会怕么？”
言下之意：你怕什么？
“还有，今日离婚的事情没有我的允许，谁敢传？你说对么，阿乔。”北冥泓忽地轻声附在陆温乔耳边说着，陆温乔心中暗惊，他竟然知道了！
“你的选择，谁拦得住？”陆温乔勉强地笑笑，北冥泓眉心不见一丝褶皱，看来是他给陆温乔的安全感太多了，让陆温乔到现在为止还在觉得他所说的离婚，不过是逼迫她的一种施压手段。
看着北冥泓越来越接近的脸，陆温乔只觉得无比陌生。
“说得不错。”话毕，北冥泓伸出手指轻轻挑起陆温乔的衣领飘带，然后慢条斯理地系成一个结，陆温乔眼睁睁看着北冥泓系成了一个死结，陆温乔心头骇然。
“去换一身衣服，五分钟后出发。”
“北冥泓，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认真的。”陆温乔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她看向漫不经心打着领带的男人仿佛从未见过他一般，北冥泓没答，只是在穿好外套出门之际说了一句：
“曾经的我一直在给你台阶下，我在等着你自己走下来，是你自己错过了机会，我只是撤了这个台阶而已。”
......
男人的话在脑海中反复穿梭游荡，陆温乔身体猛地瘫软下来，她竟没站稳，被迫出手扶住了桌面。
不会的。
不可能的，他撒谎。
“二夫人。”佣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她进来好久了，陆温乔却好似没有看见她一般，双目呆滞，没有明显的焦点。
“去给我找一件套装。”陆温乔直起身体，声调中难掩骄矜。
“快、去。”
“是，二夫人。”佣人小心谨慎地应下，陆温乔面无表情地涂着红唇，佣人甚至不敢放声呼吸，五分钟后，北冥泓站在花园中央静静地等着陆温乔，蒋晏溪带着老爷子在北冥泓回家后不久便离开了庭院，书房内，老爷子看着蒋晏溪的倒茶动作倒是颇为满意。
对面的蒋晏溪被看得小鹿乱撞，哦不，是忐忑万分，蒋晏溪实际上有点好奇，单看这位老爷子的表现貌似半点没兴趣关注泓叔叔的事情。
下瞬，老爷子抬手轻轻推了一下蒋晏溪的额心。
“看什么？你现在还没有迦蓝做得熟练，你父亲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哪里去了？”老爷子轻笑地说道，言辞严厉，但语气慈爱，蒋晏溪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她姐那是变态好么？
年纪小，偏生辈分大，这么一比，她瞬间就能被秒成残渣。
“这是把学到手的东西都用来孝敬您了么。”蒋晏溪嬉皮笑脸地回答，打小便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当年太过顽皮险些就连自己这条小命都折腾没了，气得早早丧妻的蒋允川拿起皮带狠狠赏了蒋晏溪一次皮带炖肉。
结果被打的时候叫得撕心裂肺，第二天见到蒋允川摆在自己床头的草莓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一天叫一百遍爸爸。
庭园。
“你坐后面。”北冥泓看到陆温乔走出来后直接转身上了车，旋即对着陆温乔说道。
民政局。
负责办理离婚的人员一口差点没有呛在喉中，这不是北冥家那位二爷么，现在帝都身价高到离谱的人间高质量男性，可惜英年早婚，工作人员年龄较大，对北冥泓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彼时的北冥泓是帝都出了名的美男子。
“不好意思，麻烦您快一些，多谢。”北冥泓语调温润谦和却不失力量感，工作人员懵懂地点头，也并未失态，就是心中疯狂刷着弹幕。
这是世纪新闻好么？！
当年的这位爷宠妻是出了名的。
证件很快办理完毕，陆温乔冷声道：“我回陆家。”
“随意。”北冥泓淡淡地回话，也没等她，上了车离开，陆温乔擦去脸上的雪花，骨子里的那份倨傲似乎有些褪色。
回到家中，北冥泓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吩咐佣人不要随意叩门，他要休息。
反观程迦蓝这边，她正在听着聂南伊的碎碎念。
“小迦，完了，哥会不会早就发现了，这根本就是在试探我？！”聂南伊反复回味着聂言澈的一言一行，心觉还是不对劲，程迦蓝无奈与北冥瞮对视着，也就是碍于聂南伊的身份，否则北冥瞮真的很想回聂南伊一句—
你哥他......可能还没那么高的智商。
聂言澈：“......果然欠扁。”
“那你就让封御庭多注意点，你们还只是朋友关系。”程迦蓝轻声道，北冥瞮面部表情微变，随后他收到了来自程迦蓝的死亡凝视，瞮爷有一丢丢心虚。
典型的你背后编排我哥，我反手就坑你兄弟。
着实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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