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
茶室。
李世泽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会客。
黎婶端了一壶铁观音上来，便很自觉的退出去了。
黎英挺好奇的，和李世泽在一起过来的那个老头到底是谁。
便想要去偷听。
结果被黎婶拎着耳朵给拽了下来。
谁也不许上二楼。
李世泽给神爷斟了一杯茶，说道：“事缓则圆，别着急。”
神爷一口就把茶喝了，烫得直咧嘴，说道：“阴阳街的庵堂，是我们义丰目前最大的一笔收入，用……专业术语讲，那是支柱型产业。”
“现在被查封了，我能不着急么？”
李世泽又帮神爷把茶满上，说道：“问题是你着急有用吗？”
“我已经找人帮你打听了一下。”
“商业罪案调查科，这次是以非法售卖骨灰龛位为理由，将你们的庵堂，全部查封了。”
“他们既然敢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就说明，手里肯定掌握了一些实质性证据。”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不够专业。”
“应该是和客户沟通的时候，某些用词，出现了问题。”
“是不是说过……”
“一次性缴费三十年，骨灰可以永久存放，就相当于买了长生禄位。”
“这样，存在诱导性的话术？”
神爷苦笑道：“过来买长生禄位的，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如果不直白的跟他们讲，他们也理解不了啊。”
李世泽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说道：“所以啊，就给人家留下证据了。”
“如果证据确凿，你们义丰的这些庵堂，有一家算一家，怕是全都要关张大吉。”
神爷皱眉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李世泽一笑道：“神爷，你们现在是违法了。”
“违法就一定要接受处罚。”
“要问我什么建议，我的建议就是全力配合CCB，尽快把案件了结，该处罚的处罚，该退款的退款。”
“事情就翻篇了。”
“还要退款？”
神爷心道，庵堂三成的盈利，都揣进了你的腰包，现在出了事情，你是不是也得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一点？
李世泽说道：“当然要退款。”
“伱们没有售卖骨灰龛位的资质，现在被CCB查封了。”
“那些已经交了钱的客户怎么办？”
“钱就这样白花了吗？”
“肯定会群体诉讼，走司法程序，要求法院判决合同无效，你们全额退款。”
“所以我劝你们，也不要等人家告了，自己主动点，能庭外和解就庭外和解。”
“省点时间，也省点堂费。”
神爷皱眉道：“那这可就亏大了。”
李世泽笑了笑，问道：“你哪亏了？”
“你们一共卖了多少灵骨位？”
神爷想了想，回答道：“一万两千多个吧。”
李世泽又问道：“每个多少钱？”
神爷说道：“服务费每年一千，要一次缴纳三十年的，相当于每个灵骨位卖三万。”
李世泽眼眸向上一挑，算了下，说道：“那你们的流水，就是三亿六千万。”
“分我三成……”
“我好像没拿到那么多钱啊。”
神爷有一种想要暴锤李世泽一顿的冲动，解释道：“那不得扣去各项成本么。”
“房租、人工，税款，这不都是钱。”
李世泽笑呵呵地说道：“不用跟我讲这些，我跟你什么时候算过账呀，都是你给多少，就算多少，我信得过你。”
神爷：“……”
李世泽问道：“你们这么多家庵堂，加起来，账上还剩下多少钱？”
神爷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傻标在负责，大概……一千多万吧。”
李世泽喝了一口茶，说道：“算毛利，你这起码赚了三亿五，你告诉我哪亏了？”
神爷不解道：“不是要退钱么。”
李世泽一笑道：“又不是让你退钱，是让庵堂退钱，庵堂是承担责任的法律主体。”
“还不上钱，就申请破产。”
“一旦启动了破产程序，欠的那些债，就一了百了了。”
“但我估计，港府是不会让你们轻易破产的。”
“涉及到的人员太多了，又都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要是真让你们就这么拿钱走人，他们还不得被普罗大众的舆论骂死。”
……
最近这半年，警方接到市民举报，和庵堂有关的投诉，实在是太多了。
介于法律因素，一直无法处理。
经过商业罪案调查科一系列的广泛摸底，固定证据。
这次，和O记联合行动，一举打掉了三十七家非法庵堂。
其中二十五家，位于高街（阴阳街）。
行动结束的第一时间，警方公共关系科，便向外界公布了这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宣称成功打掉了香江非法庵堂的灰色产业链。
只可惜，结果并不乐观。
陈广文翻看着查抄上来的账簿，恨得牙根直痒痒。
“加起来三四亿的流水，说一句炒股亏了，就……全没了。”
“只剩下一千多万。”
“闹成这样，咱们怎么向公众交代？”
康帮办说道：“这还算好的了，至少有个账本，别管是真是假，至少资金走向能理清楚。”
“还有十四家骨灰堂，连账本都没有，钱去哪了也不知道，还涉嫌偷税漏税，情节更恶劣。”
陈广文歪着脖子说道：“他们那叫恶劣吗？”
“没有账本，咱们还可以定他个诈骗。”
“像义丰经营的这些，摆明车马告诉咱们，钱做投资亏掉了。”
“能定他个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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