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自崖上坠下,徐知行只觉得腹下剧痛,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从这里摔下去,就算下面是条河……
但是父亲温厚的内气包裹住了他。
砰然一声巨响,他听到了许多骨头折断的声音,父子二人坠在一处雪地上,父亲,把自己垫在了下面,是以徐知行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他只感觉脸上热热的,那是父亲的血喷在了他脸上,然后,他便晕了过去。
山崖上,一众武士看着万丈深渊。
“一品高手未必会摔死。”有人说。
“不,受我一爪,他死定了,”那人淡淡道,“唯一的问题,是那孩子。”
这时,另一人摊开了手掌,那正是刚才抓向徐知行的那人,他的手掌中,有一块血肉:
“他的丹田在这里。”
“那就是……废了,干得不错,柳宗师。”
“我们,要下去寻人吗?”
那人抬头看着云梦山顶:“讲武堂的供奉要下来了,我们撤。”
…………
这个雪夜非常冷。
徐知行在冷与痛中醒来。
“父亲!”
他第一时间看向身下的徐开。
“父亲!”
徐开浑身是血,胸口有一处狰狞的爪痕,那是在上面被那人爪的,整个人的腰扭曲的弯着,这是坠下是被砸断的,但所幸的是,还有气。
徐知行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静下心神。
得赶快走,那些人一定会下来寻人。
他摇了摇父亲,可后者昏迷不醒,他一咬牙,虽然此时随意挪动他很可能会伤上加伤,但是没有那么多选择了,我必须背他马上走!
他挣扎着起身,然后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这才感觉腹下剧痛浑身无力,他看着肚子上黑洞洞的血口,我的……丹田呢?
武士的丹田是一个新的器官,如果失去它,武士就不再是武士了。
耗费无数心力与精元孕养出的器官,一旦失去,身体会孱弱到连常人都不如,徐知行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可丹田被挖,这一刻他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未必有,何谈背着父亲离开?
悲?怒?哀?
不!现在没有时间考虑那些!
我要想办法,我人还活着,活着,总是有办法的。
徐知行抓过身边的树棍,咬牙勉力撑起身,然后环顾四周,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远方灯火处。
那是云梦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先前徐知行就建议过,今夜可在那村子歇息。
好像叫做……小西村。
…………
寒风呼啸,大雪漫天。
少年拄着木棍,蹒跚行走在雪地中,留下串串血迹。
他匆忙掩盖了还剩一口气的父亲,便立即赶往小西村,也顾不上清理自己留下的血迹了,因为这一刻,时间就是生命。
他走进了村子,稀稀拉拉几户人家,黑洞洞的天地间,除了风雪声,便只有狗吠了。
他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前,拍门大喊:“开门啊!开开门啊!开门救人啊!”
他砰砰砰的拍着门,却无人应答。
想来,是没人在家吧,我去寻一处亮着灯的。
他走到下一户亮着灯的人家前,拍门大喊:
“救命啊!开门啊!”
“喂!——有没有人在家啊!”
这户人家熄了灯。
徐知行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急忙拄着棍子,去往下下一户人家。
“开门啊!开开门啊!”
灯,又熄了。
徐知行知道那里面有人,心中犹豫片刻,终于把那个求字说出口。
“求求你了!开开门啊!”
“救人啊!”
无人应答。
他心中恐慌起来,连忙拄着木棍赶往下一家,但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挣扎着爬起,腹部的伤还在流血,他只觉一阵头晕,但心中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他蹒跚行至又一户人家门前,大声叫门,这一次,灯没有熄,他听到门口的讲话声。
“唉,老头子,这孩子怪可怜的,就给他开门吧。”
“你敢!?那山谷里那么大的火,定是山匪来了,你若留他在此,岂不是把山匪引来了!”
“我们不是山匪!”徐知行连忙喊道,“我家爹爹失足坠了崖……”
灯,熄了。
徐知行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悲怆,但一咬牙,拄棍转身!
这个雪夜,少年拄着棍子,在小西村一户一户叫过去。
没有人愿意为他开门。
偌大的村子,没有一盏灯,愿意为他而亮。
他压着怒火叫门,叫到最后却又怎么都压不住了。
他站在大雪飘零的村中大喊:
“没有人愿意开门吗!?”
“你们竟如此绝情,见死不救!?”
“我们,我们……我们不是山匪!!!”
寒风刮过,天地间只有野狗咆哮。
这,无怪那些村人。
素来听闻冀州灾荒连年,流民肆虐,山匪为祸,他们,也是怕啊。
这一刻徐知行猛然想起不久前父亲与自己的对话。
“——那老丈为何可怜?”
“——为你。”
小冠军侯在翠华楼吃着辽东的鱼冻,而捕鱼人的孙儿就要因寒症病死,若这天下间,人人皆可得安乐,无灾年之苦,无盗匪之患,这些村人,又怎会不愿给我开门?
小侯爷从未想象过,若有一日自己不是小侯爷了,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一刻,他知道了。
咕咕咕~~~
徐知行的肚子叫了起来。
这一夜他已饿了,再加上刚失丹田,身体虚弱至极,本就是强撑,又这么一路拍一路喊过来,终于,没有力气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