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燃尽,就在第二炷香刚刚燃起来时,不和谐的声音在外围人群中响了起来。
“殿下,殿下...”
几个穿着儒衫的男子,扯着嗓子冲朱允熥谄媚的喊。
朱允熥端着茶杯,只微微瞥了几眼,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
片刻后,有军卒近前。
“殿下,有几个自称是孔家的人求见。”
这个时候过来,意思是啥显而易见。
“衍圣公以为呢?”
当了衍圣公,那是文官之首,同时也是孔家的族长。
既是孔家的人,自要由族长处置。
“孔庙之下,只有儒生,殿下无需因他们的身份,给予特殊优待。”
不愧曾为一族之长,说话滴水不漏。
一句话,把问题抛给朱允熥。
见与不见是朱允熥的事情,但绝不能是因基于他们的身份,才做出的这决定。
“那就不见了,儒生千千万万,要都说有事要见孤,孤哪有那么多时间。”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军卒返回不知说了些啥,瞧着那几个孔家人还挺激动的。
最后估计是吵吵的太厉害暴露了身份,还没等军卒们有了反应,周边儒生便先红了眼睛,如狼似虎的险些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或许是怕被群殴,身份刚刚暴露,便全都灰头土脸的熘走了。
根本没有军卒驱赶,连句多余的话都没用再说。
“吧唧!”
朱允熥抿了口茶,砸巴砸巴了嘴。
孔家那么多腌臜行经,他都亲眼见识过了,区区迫不及待改换门庭算得了啥。
“时辰差不多了。”
“走吧,衍圣公。”
片刻,朱允熥放下茶杯,起身站起。
孔克培,外加朱榑。
三人一同走近还很激动的读书人跟前,朱允熥率先开口,问:“你们为何来此?”
“砸了他!”
“砸了他!”
读书人挥舞着拳头,扯着嗓子叫嚣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楷木像。
“殿下!”
一直秉承隔岸观火的孔克培,瞧着这情况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当时就急了。
他千里迢迢把孔子楷木像送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读书人砸了的吗?
最关键的是,就凭这位太孙对孔家做的这些事儿,还真有可能放读书人进来砸像的。
“为何要砸?”
朱允熥没理孔克培,笑呵呵地问。
“就他孔家做的那些勾当,难道不该砸吗?”
胆小的不知咋回,胆大的很快出口。
“哦,你们也说了,那些勾当是孔家人做的,与孔圣人他老人家何干?”
“嘘,先别反驳,你们反过来想想,你们的香火供奉到底是给孔圣人他老人家,还是给孔家的?”
“除此之外,你们再仔细想想,你们从一目不识丁的幼童,到今天懂礼仪,知廉耻是受缘由所致?”
“孔家只是圣人后代,永远不能和圣人同一看待,后世子孙犯错,难道除了抹杀先祖功绩,还要把先祖挖坟掘墓了不成?”
不把孔家和圣人划等号,即便孔家因此逃过一劫,那孔家的地位也会因此一落千丈。
而孔家若不想连同圣人一起覆灭,这恰恰又正是最合适不过的解决之法。
“今皇爷爷下旨册立南宗孔克培为新任衍圣公,将会由孔先生配合朝廷,彻查孔家的不法证据。”
“一经查实,秉公办理绝不袒护,另外孔家义学改名曲阜义学,由大明职业技术学院和孔先生联合安排先生授课。”
“孔家查抄缴获所有赃款赃物,除兴办义学书院所用之外,富明实业也会调度水泥玻璃,建房子修路,以造福曲阜百姓。”
心中的憋着的那口气舒展了,软的硬的好处也有了。
这些读书人也没必要非抓着不放,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们长这么大,就只会读书了。
要是不读书了,还真不知道能干啥。
见这些人情绪缓和,朱允熥到此为止,不再往下多继续。
只道:“圣人夫妇楷木像漂泊数百年终于回到故里,各位都曾读过圣人的书,理应给圣人上柱香。”
“愿意的,开始吧。”
“衍圣公,孔庙就交于你来负责了,尽早把孔家的事情安顿好,让曲阜百姓恢复正常生活。”
“三天可够?”
规定了期限,才能让人紧迫。
“够!”
“太孙放心,臣定让曲阜在三天之内恢复。”
从孔庙出来,朱榑追在朱允熥身后。
“我咋觉你小子在损公肥私?”
事情办完了,朱允熥心情大好。
也能耐下性子,和朱榑解释了几句。
“你指哪个?”
“都指。”
朱允熥扭头,回道:“瓦解孔家,不就是给职大争取喘息的机会吗,这个时候不让职大渗透进来,等孔克培控制了孔家,那可就难了。”
说着,朱允熥四下张望了片刻,确定老朱不会出现。
这才,又道:“至于从孔家清查出的那些东西,你以为富明实业能够染指吗,等进了京就全都进了皇爷爷腰包了。”
朱榑稍稍停顿,考虑一下之后,很快笑着问:“成,就算那批东西进了你皇爷爷腰包了,你修路建房,难道一点赚头都没有?”
要说有,那肯定有。
富明实业若只往出撒钱,又如何能够养活得了职大。
水泥玻璃修路建房,是会有一部分穷苦百姓受益。
但更多时候,还是要卖给富户的。
再加上,这些东西取材方便,且一旦建起作坊,就能惠及到数地,只要从职大派技术过来,工人能从当地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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