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说想请楚大哥一起吃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
“他没说。”
“呃……什么时候？在哪？”
“今天晚上六点，就在上次我们吃过的店。”
“哦，我知道了。”
“楚大哥，您可一定要来呀。”
“嗯。”
楚建舟憋了一肚子气，本不想理什么龙哥，可又怕他为难招娣，只好应了。
“舟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上回的一百块钱，这是小弟赔罪的一百块钱，请笑纳！”
一见面，龙哥就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递过来二百块钱。
什么情况？他这是今天没吃药吗？
“龙哥，你今年得有三十多了吧？”
“嘿！舟哥好眼力！小弟今年三十二。”
“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都比我大一旬了，你就别自称小弟了。”
“哦，舟哥……老弟说的是，咱们边吃边聊。”
龙哥只带了一个小弟，加上楚建舟和招娣一共四个人，却点了八个菜。
“龙哥，我这人性子急，喜欢直来直去，你先说说想让我办什么事？”
“呃……我想请楚老弟在洪哥面前美言几句，给个小场子让兄弟们混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给您丢人！”
“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和他不熟！”一听黄飞洪的名字，楚建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
“怎么会呢？都说老弟是洪哥手下新晋的红人儿，几句话就盘活了歌舞厅。现在生意不好做，老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好说，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可我手下还有十几个弟兄……”
“啪！”楚建舟越听越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都是大老爷们儿，你能养活自己他们就不能养活自己吗？现在遍地是黄金，只要你肯吃苦沉下心，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去给人家看场子？连我都打不过的窝囊废，居然一门心思在邪道上混，活该你们会饿死！”
小餐馆儿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建舟身上，可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样子，又都收回目光默默地吃了起来。
龙哥的脸上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的，沉默良久，喃喃地道：“老弟说的是，我们都是外乡人，想来沿海城市赚点儿钱，可不是被坑就是被骗。为了不受欺负聚到一起，到最后却变成欺负别人。我们也想做正经生意，可一没本钱二没门路，你让我们怎么办？”
楚建舟怔了怔，缓缓地坐了回去。“能吃苦吗？”
龙哥的话戳到了他的痛点，前世的他深知在异乡打拼的艰辛，无亲无故，有了眼泪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必须能！实不相瞒，上回被老弟打了我们就没去过医院。”
“……你那叫抗揍！你们能凑多少本钱？”
“不怕老弟笑话，请您吃完这顿饭，回去都得饿两天。”
“……”
楚建舟很想帮帮他们，可现在的自己比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忽然，他眼前一亮，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二百块钱。“这不就是本钱吗？”
“老弟，别开玩笑，二百块钱能干嘛？”
“你们去过大学的食堂吗？”
“没有。”
“招娣，告诉他们早餐都卖什么。”
“哦。”招娣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粗粮馒头、细粮馒头、稀饭、鸡蛋、咸菜，有时有包子有时没有。午餐还要说吗？”
“不用了，你先吃。”
这丫头，胃口真好，自打进了门就没放下过筷子。楚建舟由衷地赞道。
“怎么样？听出商机了吗？”
“嗯……”龙哥略一沉吟，试探着道：“去食堂吃早饭一定要挑有包子的时候去。”
“呃……你这么理解也行。那你们平常都吃些什么？”
“不怕老弟笑话，我们有日子没见过……”
“别说了，我懂！”楚建舟挥手打断了他。“你们不觉得天天吃这样的早餐很单调吗？”
“老弟，有吃的就不错了，我们……”
“停！”楚建舟又转向了招娣。“食神，你觉得呢？”
“嗯，单调，太单调了！刚来的时候我能吃两个馒头，现在只能吃一个半了。”招娣边吃边抱怨着。
“要是有人每天早上给你送油条、馅儿饼、炸糕、豆腐脑、煎饼果子，你会花钱预订吗？”
“送？”
“是啊，送到宿舍门口。”
“嗯……那要看我的生活费了，就算不能天天吃，一周也能吃个三五次吧。”
“……那和天天吃差别不大。”
“老弟，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跑腿儿送餐？那要怎么赚钱？”
“把送餐费加到单价上，人家卖两毛一根儿，你卖两毛五。找几个头脑清楚办事得力的兄弟，每天晚上去宿舍楼转一圈儿，有订餐的就记下名字和需求，然后收钱。第二天一早按时给人家送过去。”
“就这么简单？”
“还有，首先要态度好，像你今天这样就行；其次要注意卫生，让人家吃得安心；最后要注意形象，穿的像正常人一样。去买几个竹筐或者周转箱，再买几捆塑料袋儿就齐活了。”
“那要是我们自产自销是不是更好？”
“哈？你们还有这手艺？那当然好了，连炸油条的钱都一起赚了。”
“嘿嘿，那午饭呢？”
“呃……没有本钱想卖午饭有点儿困难。首先你得有个不错的大厨，至少有一个能留住回头客的招牌菜；其次要购置调料、原料和烹饪用品，这一项要花不少钱；每顿最少要做三样菜，搞个两素一荤送盒饭；最后，价格还不能比食堂高。”
“老弟，这顿饭是真的值，你救了我们这帮兄弟。啥也不说了，我王大龙对天起誓，以后只要老弟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至于不至于，我现在除了钱啥都不缺。”
“哈哈，那咱可缺到一块儿去了。”
王大龙千恩万谢地走了，楚建舟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原来助人真的可以为乐。
送招娣回宿舍的路上，她好像有话要说，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直到看见了宿舍楼，才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楚大哥，谢谢你给我发工资。”
“没什么，你好好学，等毕了业过来帮我，保证比在外贸公司挣得多。”
“真的？那谢谢楚大哥！”
招娣极力抑制着内心的狂喜，刚刚楚建舟拍案而起的那一幕深深地震撼了她。太完美了！文武双全，正直善良，做饭还好吃……想到做饭，她忍不住舔了舔唇。
她啥意思？难道这就饿了？
“招娣！”几个女孩儿在宿舍楼门口冲着招娣挥手。
“楚大哥，那我……”
“嗯，去吧。”楚建舟很绅士地冲着那几个女孩儿微笑颔首。
“招娣，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
“长得挺帅的，干脆介绍给我吧。”
“人家早有女朋友了，就是上回来的那个姐姐。”
“哎哟，那可够他受的，上回那个姐姐超凶。”
女孩儿们叽叽喳喳地进了楼，楚建舟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就是杨丽红所谓的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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