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拢了拢秀发,憋着笑意杏眸含怒甩过来一个白眼,悠闲地踱着步,感慨道:“我知道你会以为我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甚至不自爱,但你不会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
自嘲的摇摇头,拢起裙摆俏皮的转了一圈,强装笑意:“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七年之痒,也该熬过来了,有时候我也劝我自己,兴许再咬咬牙,就能看见出路......”
“可是,看不见的。黎明前最黑暗,行百步者半九十,我不想去赌虚无缥缈的黎明,就算能盼到了,我的年龄呢?难道在明媚的阳光里安度晚年?”
根本不给陆绍宽插话的机会,宫雪自顾自的吐出一口气,与其说是要说服陆绍宽,更像是说服自己。
“我如果像小沈那样的年龄,我会比她还骄傲,还要强,你信不信?”
陆绍宽默默接了一句:“你现也年轻,最是好时候,日子还长着。”
“或许吧!”宫雪不置可否,淡然道:“可我的心老了,你知道心老了意味着什么?有些人明明不到三十岁,正年轻,偏偏她却死了,只不过要到八十岁停止呼吸,没了心跳,躯体冰冷才能埋葬。”
“......”
陆绍宽调侃道:“自信一点,你可能活不到八十岁。”
“......”
“讨厌!”抛去拘谨,将心事一吐为快,她完全看开了,能平静的像老朋友一样跟陆绍宽交流,抿嘴问道:“我今天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别动!”扶住她的肩膀,陆绍宽仔细的欣赏好一会,赞道:“漂亮,只稍稍比你人差那么一点。”
宫雪收下他的恭维,抬头朝远处看过去,心疼道:“这条裙子是我精心挑选的,六十八块呢!”
语气有些懊恼,六十八块买一条裙子,大概对于陆绍宽这种花钱如流水,动辄以万计的有钱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但她可是站在自己从前舍不得去的那家服装行,站在玻璃橱窗前足足做了半个多小时的心理建设。
一件裙子,哪怕是喜欢到要发疯的裙子,当她考虑值不值得时候,就已经说明她承受不起这种程度的开销。
但是爱美,有错吗?
人谁不虚荣?
谁不想活的肆意?
谁不想过得精彩?
哪个人是心甘情愿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从小到大,家人、朋友、同事甚至是陌生人,都夸我漂亮。我一直深以为然,也觉得露脸,但见识广了,才知道没有金山银山,绫罗绸缎,不只是露脸,连屁股也露着呢!”
顿住一下,宫雪笑道:“我说的粗俗,你如果介意,请忍一下,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以后要跟你讨饭吃,总要让你知道我的要求,对不对?”
至于为什么以后不说......
宫白给心里哼道,若是以后你还有让我说这种话的心思,大概就该拜拜了,你自己玩蛋去吧。
她爱钱,爱名,但说到底更爱自己,爱自己爱到极致便是孤芳不自赏,命运给了她这么出色的底子,她发誓不让这副底子蒙尘。
陆绍宽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
二十七岁的女人,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真比较起来,她比熟美人和胡御姐还年长少许,也更现实,更成熟。
对自己有要求,对生活有目标,一旦机会来临,便毫不迟疑地出手,又快又准又狠。
自己善待生活,现在该是生活回馈的时候。
若没有回馈,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白吃苦就意味着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有收获,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个的姑娘,精明又坦诚,成熟又稚嫩,仿佛一只游戏人间的精灵,有一种让人心惊肉跳钦佩不已的赌徒精神。
陆绍宽想起了她的半个老乡,在这片土地上发迹的大流氓杜月笙。
抢银行一个钟几十万,辛苦做工一个月拿几十块,一般人会选哪样?
放在宫雪身上,大概她两种都不会选。
因为她知道一个拿着冲锋枪的悍匪绝对没有一个夹着公文包的商人抢的多。
她的赌徒心态,是那种精打细算,掂量自己手中筹码,权衡利弊的赌,不是那种单纯的为了赌而赌。
王克拦下一辆出租车,操着生涩的港普话酷酷的吐出四个字:“和平饭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实憨厚的蒙东汉子也变得蔫坏儿,学会了扯起虎皮当大旗。
......
踏上和平饭店的台阶,宫雪没来由的有些拘谨,挺直身板挽着陆绍宽的胳膊,呼吸也有些不自然。
陆绍宽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放松,来这是享受的,若是不能放松,不如换一家?”
“不要!”宫雪绷着的俏脸有了几分笑意,开玩笑道:“第一次来这种奢华的地方,虔诚一点怎么了?想笑你就笑,不用憋着,我不怕在你面前丢脸。”
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兴致勃勃的跟陆绍宽说道:“其实我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差,但我小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算富裕的人家,也没有太出挑的,那种弄堂的嘈杂,拥挤......”
闭上眼睛踢着鞋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缅怀神情,唏嘘道:“东家长西家短,狗咬吵吵,大人骂,孩子哭,吵得人脑仁都要炸了。那时候我就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住上大房子,那种宽敞幽静的别墅,没人打搅。邻居们也都是文质彬彬,谦和有礼,哪怕对方下一秒要拿刀子捅死我,前一秒也扯着一副笑脸,心平气和的同我打招呼,聊着今天天气真不错,有时间一块喝咖啡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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